swallow

亲爱的，

记得我说过我要尝试更努力的生活，不再害怕一些事情吗。我觉得我做得不太好。

我想我在告诉自己别害怕的时候就是我正在发抖的时候，只要我还有这种念头，我的害怕就永远不会停止。

就像学生时代的体育测试，在心中默念或是发到空间里的一行句子。但那红色的跑道依旧每次都能掐住我的喉咙。

当所有人都说不要看着野兽的眼睛，这几乎是常识，但就算我用双手捂住紧闭的双眼，那双兽眸依旧在我闭上眼睛之后的黑暗世界里紧紧盯着我。

我不能告诉你我在害怕什么，因为这也是我害怕的事情之一。因为我只要一说出来，它们就会变成真的。

尽管也许真相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选择避而不见。

当然，我会连身边的人的嘲笑和担忧也一起忽略。

你知道，假如身边有一个会把他的想法直接说出来的人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有一天你假装你很开心，轻松自如的应付一切。但那个人忽然告诉你其实你做得一团糟，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糟糕。

这时候就好像叫醒一个梦游的人。

窘迫，惊慌，无地自容。

你等啊等啊，等事情会变得简单起来，等这段时间过去，等解决这一切的办法忽然出现在你的脑袋里。但每当夜深人静，当你不用再假装一切都好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事情没办法变好。

一切都会依旧是这幅样子。我的时间线不是颜色层分明的鸡尾酒，不是度过了灰色就会是浆果色，它始终是浑浊一体的。

记得《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对白吗，“人生是一直这么苦，还是只有小孩子的时候觉得苦？”，“它一直都是苦的。”

我猜他说的是对的。

我应该从很早就要承认这个事实的，但大概我总是憧憬更多的内里始终在避免我直视它。而那一部分的自我总是轻易能够劝服其他的部分。

毕竟那些东西太过美好了不是吗。远方很很好，自由很美好。还有你，当然是最美好的。

现在你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了吗？

我害怕的不是那只黑暗中的野兽终有一天会冲过来咬断我的脖子撕碎我的身体。我害怕的是听到它压低的嘶嘶声，和它眼睛发出的幽绿色光芒。

它就在那里，伏在夜色里，我知道它在那，但我没办法挪动脚步，或移开视线。我甚至没办法闭上眼睛，因为我原本就是闭着的。

就像我知道我现在写下的这些字全部都会被时间带走，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真的被你看到。

再见。

晚安。

二零一九年六月十二日凌晨